入骨相思
刀子预警,be预警,ooc预警!
私设,雪儿在和没有碰到林轩和三千院。
半夜发疯的产物,其实我不擅长写刀子,将就着看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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‘齐光四年,大唐天子李星云因遭不良人追杀,数月间行踪不明,丁巳癸卯,监国派人寻到天子遗体,故今日发丧,将天子与昭宗合葬,葬于和陵。’
姬如雪骑马疾驰在小道上,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那份诏书上的内容,拢共不过寥寥数十字,可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,生生割在她的心口,一刀又一刀。
明明,那人叫她先走时温柔的模样还深深印在她的心中。
明明,她都同他做好了约定,在岐国相见。
他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?
他怎么敢的?
她还没来的及告诉他,他补给她的那场烟火很漂亮。
只是,若那绚烂的烟火要以他的命做代价,她情愿不要。
马儿倒下了一匹又一匹,可她却不曾停下赶路的脚步,也不敢停。
李星云这人向来惯会开玩笑的,若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笑,她现在赶去,说不准还能戳穿他这拙劣的谎言。
姬如雪便这样抱着微弱的希冀,马不停蹄地赶向和陵。
只是这样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少呢?
怕是连她自己也说不准的吧。
夜色深沉,一眼望不到头的官道就像是一头巨兽,吞噬着行人的生机。
只不过,眼下的行人也只她一人罢了。
和陵很大,远远地瞧上去倒也是个相当华丽的地界,但姬如雪却并不喜欢这里。
只因,这里面葬着的,也许便是她的天下。
曾经,那人同她许下几多承诺之时,倒也无意间提起过这个地方。
那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?
他说,待他们行了礼,正儿八经地成了夫妻,他便要带他她来这里拜上一拜,好叫老祖宗们瞧瞧他的眼光有多好。
其实她晓得,这人嘴上说着炫耀的话,虽也许也有那么几分的真实,但更多的却是掩饰心中的难过。
因为,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,她的高堂还算是能请来岐王,但他的...多半只能空置着。
毕竟他在这世上大抵也再寻不出什么称得上至亲的长辈了。
是以,她在他的面前从来不曾主动提及成婚一事,除了为聚少离多的时世所困,约摸也是不想叫他难过的。
从前她总想着,只要他们念着彼此,繁文缛节的仪式其实也算不得是什么重要的事。
可是如今听闻他身去的消息,她突然便有些怨起他来了。
这人明明同她做出了这许多的承诺,可如今一个都未曾兑现,便传出了死讯,还当真是个言而无信的大骗子。
姬如雪心中晓得,他向来都是这么个优柔寡断的性子,明明不想做上那个位子,可却又偏偏放不下天下苍生。
她不该怪他的。
但她私心里想着,若她心中留着这么几分怨怪,他是不是便能出现在她眼前,像从前一样,笑着告诉她,那讣告上写的都是假的呢?
和陵近在眼前,空荡荡的,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,寂静得叫人心慌。
姬如雪突然便有些胆怯起来,她颤抖着手,数次附上那厚重的石门,却偏偏使不上力气。
她终究还是怕了。
她怕,若是他真的躺在里面,她又该如何。
她不知道。
“李星云,你出来。”
姬如雪对着石门颤声道。
若这是他的玩笑,此刻当也该现身了。
只可是,回应她的依旧只是一片寂寥。
她从没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异于常人的听觉。
因为它在忠实又残忍地告诉她,这里除了她之外,没有活着的人。
最终,姬如雪还是提着一口气,推开了那扇门,那扇隔着生与死的门。
她心中始终还是抱着那么几分渺茫的期许。
也许,星云他...并不在这其中呢?
然而她的希冀很快便被残忍地现实打碎。
大殿的正中央便摆着一道崭新的棺椁,是那般地显眼,叫人想不注意都不行。
棺椁半开着,一柄极为熟悉的剑立在其中。
那是龙泉,是她日日见着,背过也使过的龙泉。
那剑柄上的花纹,她忘不掉。
棺椁上有一极其明显的裂缝,潺潺的鲜血从其中蜿蜒而出,淌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,尚未完全干涸。
虽还未见着棺里的人,但眼前所见重重,却无一不是在一遍又一遍地向她肯定着那份诏书的真实性。
姬如雪从未曾觉着这短短的十数丈距离是那么的远。
像悬崖,隔着山顶与山谷;像黎明,隔着光明与黑暗;像忘川隔着...生与死。
可即便是再长的路,也会有终点。
她终究还是瞧见了...她那躺在棺中的心上人。
他依旧穿着那日他们离别时的红衣,便是连衣服上因着打架弄上的灰尘也不曾被洗去。
他的眉眼依旧是她瞧了千百遍的模样,便是连那兵神起时留下的入眉伤疤也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。
只是原本算不上白皙的脸庞此时却显得格外的白,是死寂的白。
这易容术当真精湛,连她这般亲近之人都骗住了呢。
姬如雪抱着最后的一分倔强,抖着手附上了他的耳根,妄想找出分毫的痕迹来。
来证明躺在这里的人不是他,不是那个叫李星云的人。
可是没有,什么都没有。
手指触到的只有一片冰凉,那是...亡魂的哀悼。
“你怎么...躺在这儿了?”
姬如雪细细摩挲他的脸。
泪,不由自主地滴在他灰败的脸颊上,竟是比他的脸还暖上几分。
她不是个爱哭的人,可现在她忍不住,也不想忍。
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,叫他的面庞也跟着一起模糊了起来。
她拼命地眨眼,想瞧清楚他的模样。
可世上万事向来都喜欢刁难人,越是心中所求,便越是难以实现。
姬如雪只觉着眼前阵阵发黑,喉间涌上一抹腥甜。
鲜血点点洒落在他的红衣上,瞧不出什么印记来,只叫那衣赏的红更加鲜艳了几分。
“对不起,弄脏你的衣裳了。”
姬如雪拼着最后几分力气爬进了棺中,略带几分歉意。
其实她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同岐王抵御漠北大军,突如其来的消息叫她瞬间分了神,被敌人刺中了要害。
此番能撑到和陵,也多半是凭着心中的那一股信念。
可如今,她的信念崩塌了,她的世界毁了,她也再没有撑下去的理由。
就这样吧,也挺好的。
至少她同他最终还是呆在一处的,倒也可以算是无憾了。
“你在黄泉路上且行得慢些,待我来寻你,补给你一身新的衣裳。”
她在他的怀中寻了个安稳的位置,伸手附上那片血渍,疲惫地阖上双眸,低声轻喃。
她终究还是负了岐王,但她已然没有力气了,此世的恩情想来只有来世再报了。
“听说,忘川河畔的彼岸花海是一道绝美的景色,你能带我去瞧瞧吗?”
姬如雪最后瞧见的便是残阳如血般漂亮的红,叫她也想起了从前闲暇时在茶馆听过的奇闻异事,她突然便有些向往。
若是她能同他携手去瞧那奈何桥上的风景,来世再做一对太平盛世中的夫妻,也是极好的。
“我还未曾瞧过什么漂亮的花海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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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星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,便觉出棺中多了一个人,一个没有生气的人。
他有些不敢去看,他害怕瞧见的是他的姑娘。
然而,有些人却根本不想纵他逃避。
“啧啧,这小姑娘挺重情的啊,死都陪着你。”
尸祖将臣绕着华丽的棺椁转了好几个圈,啧啧称赞。
李星云只觉着自己周身的血都在这一瞬间凝固,那颗刚刚换上的心似是要再次蹦出他的胸膛。
他僵着身子,不敢回头。
可是指尖触到的熟悉触感,却又像衙中的官差,醒木一敲便定了他的死罪。
“雪儿!雪儿!你醒醒。”
他顾不上才换过心的伤口,也顾不上满身的血渍,紧紧地将他的姑娘抱在怀中。
手指下意识地捻起华阳针,可却不晓得此时该在何处下针。
他摸得分明,雪儿她已然全无了脉。
可他还是不死心地想叫她醒过来。
若是这世上没有了她,他不惜以命相博,求这天下大同究竟还有何意义?
他不知道,也想不出来。
“尸祖,你救救她,求你救救她。”
想着眼前这位号称鬼医手的尸祖,李星云仿若又看到了希望。
尸祖连他这心肌碎裂之人都能以换心之术救活,想来也是能就雪儿的罢。
他哭得涕泗横流,若不是怀中还抱着他的珍宝,他大约会跪着求她。
“这小姑娘早已身受重伤,原本便难救了,又长途奔袭,能坚持到这里已是奇迹,再加上气急攻心,心有死志,便是神仙也难救啊。”
将臣虽有意挖苦他,但瞧着他这副样子倒也认真地瞧起姬如雪的情况来。
只是...
她终究是摇了摇头,她到底不是神仙,这般情况已实在是无力回天。
希望一点点破灭,李星云眼中的光也在一点点消散。
他的姑娘带走了全部的色彩,他的世界从此只余黑白。
“雪儿,对不起,是我不该瞒你。”
他此刻只觉着万分自责。
若是他当时没想着瞒她。
若是他去总舵的路上同她提起。
若是他在太原城门暗示她。
若是...
“若是你晓得我的计划,是不是便能有活下去的希望呢?”
没有人能回答他。
但他却晓得,雪儿性子坚毅,若是晓得内情,定能好好活。
可如今,他虽活了下来,他的月亮却不见了。
“雪儿,你等等我,我很快就来陪你。”
李星云抱着雪儿的身子,替她理好衣冠,缓步朝和陵外走去。
他不想雪儿呆在这看起华丽实则却冰冷无比的陵墓中,他想,她定是不喜欢这里的。
他要带她回剑庐,那里才是他们的家。
待岐国事了,他便能同她一起在剑庐隐居了。
即便,是做那枯冢亡魂。
对不起,雪儿。
答应你的事,终究还是我食言了。
微风拂过,卷走了李星云此生最后的缱绻。
他终究是什么都留不下。
就像他数年前同候卿尸祖说过的那样,此生注定还是孤与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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